刘晓利:过了腊八就是年
喝过了的一碗黏黏的腊八粥,腊月的忙碌算是真正的开了个头。在乡村,冬闲日子里的腊月连接着年,年是一个特别的字眼,它既有人们对于又一轮春播秋收的盼望,也有对于这一年来辛苦劳作的安慰。在农人的眼中,年是一个新的开头,总结过去,展望未来,吃几顿好饭,穿身新衣裳,站在正月里有些乍暖还寒的街上,三五成群的聊天。
过了腊八,随即迎来了腊月里比较热闹的集市,赶集的日子定在腊月十一,来自其他各个地方的小商贩们天不亮就来到了街上,找到并占据一块适合自己的小摊位,从车赶小学门口开始摆到了大桥上,摆到了车赶乡政府门前,摆到了车赶桥头超市门口。东西南北,用来行走的路两边也摆满了。各种花花绿绿,吃的喝的,穿的戴的,生活日用应有尽有,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,在买与卖之间,繁荣了乡村的经济。赶集的人们纷纷打扮起,穿着干净得体,就像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聚会一样,走上街,从这头走到那头,先转两圈看看,同样的年货,比一比商贩们东西的好坏与价格。杀猪宰羊者有之,卖衣服鞋帽者有之,卖米面粮油者有之,卖山楂柿饼子有之,卖糖瓜、糖棍棍有之……在集会上,人们也能再看到一年来,或者多半年来见不到了老乡好友,三三两两的立在年货摊子跟着聊起了天。年货的置办从这一个比较隆重的集会上拉开了帷幕,也还有一些人,因为外出务工,或者是过年用的菜蔬,不能过早提前置办,腊月二十一,二十五,二十八的集会上也会有人,腊月二十八的集市,多是一些水果蔬菜、香火及春联对子的买卖了……
置办的年货,从穿到吃,从一个人到一家人的衣服鞋帽都要安顿好,年货的置办这才算是安妥下来,这一置办,一家四口人到六口人,或者七八口的人家,就得花上好几百块钱的年货钱,庄户人家平时节俭习惯了,一年来的辛苦,这个时侯还是舍得善待一下自己。
办了年货,开始准备家里的过年事项,讲讲窑洞与全家人的卫生,从扫窑,糊窗子,到掏炕洗衣服,接下来是准备吃喝,白面馍馍与花卷,油炸麻也油果子,蒸上一锅恶,炸上两圈豆腐片,煮上一锅瓜仔,炒上半桶花生,等到到了腊月二十几,烧肉丸子,托人教书先生写几幅春联对子,现在很少有人再写了,索性到街上花两三块钱买一幅,既省事,又好看……
在成年人与儿童之间,年是完全不同两个的概念。于我而言,童年里那种拮据而又艰苦日子里的年更让我记忆深刻。
我所认为的拮据与艰苦其实是相对于同龄人来说的,其实,到了我这年岁,早已经算是摆脱了温饱的纠缠,与我的父辈与祖父辈相比,已经好的不能说了。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,出生在80年代与90年代的交接处,同时有着这两个年代出生的人的存在与疼痛感,不过比起那些90年后的青年很潮流而又古怪的一系列行为来说,我觉得80年代更适合我这样性格的人。
我童年里有许多难忘的的第一次,也包括了我没有而其他小朋友拥有的那些物质上的优待,我曾在一些散文中碎片式的记录过我童年中难忘的一些瞬间,但我觉得作为一种散文式文体,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还算可以,但是,它们却无法表达我童年中的那些未曾拥有的遗憾,包括有物质方面的,也有精神方面的,童年,对于一个人的影响至关重要,我们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那些记忆。
在物质方面,对于一个六口之家来说,我的生活比较温暖,而相比较那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来说,她们的穿衣打扮,吃喝玩乐,一度是我们这些孩子所仰慕的对象,尤其是在过年这件事情上,她们会拥有多于我们两到三倍的压岁钱,那些玩具呀,那些零食呀等等。在一个孩子的心里,她一定会拿自己所拥有的与同龄人相比,不过于我而言,我年货多半是大姐给我买的,从吃的到穿的……
那个时候我多多少少已经懂得了父母的不易,随着年岁的增长,越来越减少了那种嫉妒的心里。
在精神方面,我觉得我一度比度丰富,我要感谢我拥有一个学识渊博的父亲,虽然他是一个命运比较坎坷的农民,而他却有着一颗学习进取的心,他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比较严格,对于我们的影响非常大,虽然我们并没成为他期盼中的样子,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士。而我的母亲,也是一位贤惠的母亲,她对孩子们的呵护,是我们这一代人无法传递给下一代的,那种无微不至,无私的爱……
第一次看到别的孩子吃玉米豆爆的那种类于虫子样的膨化东西,那种羡慕,此刻真的很难用言词来形容;
第一次看到别的小孩玩我没有的玩具,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碎布拼成的布娃娃,那种想玩的程度,引发了一场热泪;
第一次看到别的孩子口中含着彩颜色的糖,而自己没有,那种嘴里的酸甜的渴盼感,远远超过了吃到糖的感觉;
第一次顶着饥饿站在放学的街头,看着供销社的小女孩从口袋拿出5角钱,在秀爱的饼子铺买了一块热乎乎的黑糖饼子,而自己口袋空空的那中望眼欲穿之感,不光是口水流出来,那种感觉胜过了饥饿……
童年记忆中很多的美好大都连接着年,这年就是春节,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新年,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,那时候自己对过年的那种盼望,除了对长大一岁的那种美好的憧憬之外,更多的是过年所带给我平时没有的好多的优待,包括来自于物质方面的,也有来自于精神方面的。从里到外,从上到下,全然一新,吃喝玩乐不再话下,那些来自于父母,哥哥嫂子,姐姐姐夫们以及亲戚给的压岁钱,会在我小小的枕头下,成为我失眠的主要原因,因为高兴而失眠。
后来,那种高兴与憧憬就淡了很多,甚而没有了,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,当我看着那些比我小的孩子们依然很兴奋着盼望着过年的时候,我多么希望,童心能够永远留在他们的心中,是谁剥夺了我们的那颗童心,是生活的历练吗?是成长吗?由此可以看出,年也是一个属于孩子们的节日。对于大人来说,过年需要做来年的规划,需要多出很多的花销,需要开掉这一年来累计的很债务,或者要回贷出去的钱,需要准备迎接春天……
我觉得春天很美,它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。过了腊八就是年,过了年就是春天,一年之际在于春,新的一年,新的开始,我仿佛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,就像童年中的那样响亮……
▊作者:刘晓利,女,1988年生,山西临县车赶村人,山西省作协会员,山西女子作家协会会员,吕梁市作协会员,喜欢有温度与感情的文字,曾在省内外报刊发表诗歌散文若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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